雄鸡破晓,戈壁滩尽头泛起一线金红,像被巨斧劈开的弧光缓缓撑开夜幕。沙粒在晨风里滚动,闪着细碎的光,仿佛无数细小的镜子,正悄悄汇集太阳的第一缕热量。
阳光越过沙丘顶端,瞬间倾泄而下,把102米铁塔镀成一支巨大的金矛,直指仍悬着淡淡残星的穹顶。
塔顶,“上房”里,大小姐已端然就坐。
她像一尊被晨光唤醒的金属女神,圆筒身躯裹在淡金色里,半球头部在朝阳下熠熠生辉。
半球边缘,一圈细如发丝的雷管透镜排成几何花纹,像为她佩戴的冠冕。塔身窗口投下的光斑从她肩背滑过,掠过那些暗哑的炸药透镜,掠过连接雷管的细线,最后落在她脚下。
那里,几名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为她检查最后的妆容。
“报告,梳完辫子!”
“收到!马上撤离!”
最后几辆吉普车卷着沙尘,疾驰远离大小姐,车上的人忍不住回头看。
之前小年轻看到的那些坦克、飞机、各式建筑模型,此刻如同孩童散落的玩具,静静地陈列在以铁塔为圆心的巨大“棋盘”上,等待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裁决。
二十多公里外的主控室,空气凝重得仿佛一团胶质。
昏黄的灯光下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总指挥手中那把看似普通的机械钥匙上。
总指挥深吸一口气,庄重地将钥匙递向身旁的主操作员。操作员伸出双手沉默地接过,将它紧紧攥在手心。
“上级决定,按吉时出嫁!”
“同时!我转达一句话:大小姐是吓人的,不一定用,既然是吓人的,就早响。”
“坚决完成任务!”
“倒计时二十分钟!”
“是!另外,再检查一遍!”
“是!”
一排排控制台上,密密麻麻布满了各种按钮、旋钮和指示灯,红绿黄三色灯光规律地闪烁或稳定点亮,像无数只警惕的眼睛。
但,大部分人的目光还是放在了那个铺着绿色绒布的主控台前,台面上是几个最为关键的机械按钮和拨动开关,它们的旁边是一个正在咔嚓咔嚓响着的机械秒表。
“时序电路检查完毕,逻辑链无断点!”
“冲击波记录仪校准正常,采样频率 500Hz!”
“光学测角仪对准爆心,视野无遮挡!”
“第三组数据复核完毕,线路畅通!”
“气象小组最后确认,风向、风速符合预设条件!”
“所有观测点已就位,防护措施检查无误!”
尽管指令已反复核对过无数遍,在最终时刻到来前,研究员们仍进行着最后一次交叉检查,简洁的报告声此起彼伏,每个人都试图用极致的严谨来压制内心的忐忑。
最后的确认信号,已通过加密电波,在四九城与这大漠深处之间反复流转、确认。
总指挥紧握着有线电话的听筒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,他聆听着线路里传来的最终授权,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屏息凝神的面孔。
最终,他放下电话,向广播麦克风 发出了命令:
“时间到!邱小姐——按时出嫁!”
命令下达的瞬间,指挥中心内的时间仿佛骤然加速又瞬间凝固。
主控制台上,随着前置钥匙的拧动,代表引爆序列的一排氖泡指示灯依次亮起,发出轻微的“嗡嗡”声。
一台能量加载设备发出了低沉而有力的继电器闭合的“咔嗒”声和电机嗡鸣。
“初级触发正常!”
“能量加载,电压稳定!”
“程序序列执行……一切正常!”
……
更加遥远的观测掩体内。
大珩老师正全神贯注地检查着最后一台高速摄影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