汐涨落时浪花卷走沙砾的轨迹,沙砾的棱角在潮水中被磨圆的过程清晰可见;有北斗七星在亿万年间缓慢偏移的弧度,那弧度里藏着宇宙运行的密码。
“天地生灭,不由魔主。”他的声音化作金色洪流,冲过光网的每一根丝线。洪流所过之处,光丝愈发明亮,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。
洪流漫过极北冰原时,冰棱折射出七色彩虹,彩虹的光晕里浮着冰原古龙的虚影,正低头饮水;漫过东海时,浪涛都跟着哼起古老的渔歌,歌里唱着祖辈与大海的约定;漫过南域沼泽,连最毒的瘴气都化作绕指柔般的白雾,白雾里开出透明的花,花瓣上写着解毒的药方。
洪流撞在元始魔主体表的刹那,魔神虚影的十八臂同时崩碎。碎末在空中化作金色的雨。
握着绝缘刃的手臂化作纷飞的柳絮,柳絮沾着金色的光尘,落地便生根。刃身缠绕的姻缘红线突然散开,化作无数道红绳,一头系着星辰,一头系着大地,红绳穿过之处,枯萎的草木抽出新芽;托着贪嗔碗的手掌爆出漫天蒲公英,蒲公英的绒球是雪白的,碗里沉浮的欲望虚影都化作绒球中心的金色花籽,被风卷着飘向远方,落在哪里,哪里便长出一片带着甜味的三叶草,叶片上的纹路能安抚人心的躁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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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首的哀嚎刚出口,就被生灭之力凝成冰晶。冰晶的形状像朵盛开的黑色莲花,却在坠落过程中渐渐变得透明。冰晶摔在地上的瞬间化作甘露,滴在魔域的黑土上,竟冒出两株顶着黄蕊的小野花。花瓣是半透明的白,沾着冰晶融化的水珠,水珠滚动时,映出整片草原的绿意。
暗金色的魔铠寸寸剥落,剥落的碎片在空中解体,化作黑色的蝴蝶,蝴蝶翅膀扇动几下,便褪尽黑色,变成彩色的光蝶,朝着天衍大陆的方向飞去。头骨熔炼的鳞片在空中解体,露出底下无数修士的残魂。
那些残魂不再狰狞,有的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,袖口还沾着炼丹的药渣;有的披着锈迹斑斑的铁甲,甲胄缝隙里卡着干枯的草叶;还有的梳着双丫髻,发间插着褪色的木簪——分明是不同时代死于魔域的生灵,此刻却都带着平和的神色。
它们化作点点荧光,朝着各自的故土飘去:一道荧光掠过极西草原时,在篝火旁打盹的老人睫毛颤了颤,梦里突然出现年轻时战死的兄长,正笑着递来一块烤得金黄的羊肉,肉香透过梦境传到现实,让老人干裂的嘴唇动了动;一道荧光坠入东海,渔夫收网时,网里多了条从未见过的金色大鱼,鱼眼竟像极了他失踪多年的父亲,鱼腹里还藏着半块当年父亲出海时带的玉佩;还有一道荧光钻进南域的灵脉之树,树身突然开出一朵白色的花,花瓣上的纹路,正是三百年前那位以身殉道的药仙的佩剑图案,花香弥漫之处,久病之人都觉得精神一振。
元始魔主的躯体在生灭之力中剧烈颤抖,皮肤下的血管暴起如蛛网,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灰黑的魔气,而是混杂着金红二色的光流。金色是灵脉的生机,红色是他残存的人性。
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化作飞灰,飞灰是黑色的,却在落地的刹那,又钻出带着嫩芽的新肢。嫩芽是淡绿色的,裹着一层透明的膜,膜上沾着光粒,在魔焰中轻轻摇晃,魔焰非但伤不了它,反而像肥料般让它长得更旺。
这种生与死的拉扯让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。吼声震得深渊边缘的岩石滚落,那些岩石原是带着魔纹的黑色巨石,却在坠落过程中褪去黑色,露出里面的青灰色。在坠入深渊前被光网接住,化作漫天碎石,每块碎石上都长出细小的绿芽,芽尖顶着晶莹的露水。
“我不甘心!”他最后的意识凝聚成一道漆黑的魔影,细得像蛛丝,却藏着他三分之一的本源。那本源是他最核心的魔念,是他堕入魔道的最初执念。
那魔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