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云清也起来了,看着女儿眼底的微青,叹了口气:“昨晚没睡好吧?承子走了,心里空落落的正常。来,把孩子给我,你再眯会儿。”
苏渺摇摇头,把念真递给母亲,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:“妈,我没事。今早铺子要进一批新到的海带结和淡菜,我得早点过去盯着。“
“小红说昨天下午干货区有点乱,可能架子得重新归置一下。还有,赵卫国师傅说今天第二处院子的水电就能全通了,下午得去验收。”
她语速平稳,条理清晰,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份工作计划,而非刚刚经历与丈夫的离别。
穆云清看着女儿挺直的脊背和眼底不容置疑的坚韧,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骄傲。
这孩子,是真的把根扎在京市这片地界上了,风雨难移。
“行,你去忙铺子,念真有我。”穆云清抱着外孙女,“中午给你们送饭,想吃点啥?”
“您看着做,您做的都好吃。”苏渺笑了笑,快速洗漱完毕,换上利落的夹袄,抓起那个记录着店铺琐事和修缮进度的小本本,迎着初升的、带着寒意的朝阳出了门。
苏记海珍坊的红火并未因老板娘的些许心绪波动而减退。
小红和小翠早早开了门,正在洒扫擦拭。新鲜的鱼虾在水池里游弋,干货区码放整齐,腌鱼的咸香和鱼丸的鲜味交织弥漫。
“苏渺姐,早!”小红眼尖,声音清脆,“昨儿您让留意的上等淡菜,今早刚送来,我看了,个头大,颜色正,一点沙都没有!”
“好,放干货区显眼位置,标牌写清楚产地。”
苏渺点头,目光扫过店内,落在干货柜台上,“小红,昨天你说有点乱,具体哪块儿?”
小红忙放下抹布过来:“就是这边,海米和虾皮有点混了,还有几种新到的海藻条,分类标签贴得不太对,我怕客人分不清。”
苏渺仔细看了看,确实有些小疏漏。她没责备,而是挽起袖子:“来,我们一起重新归置。小翠,你看好鲜鱼区,有客人来招呼着。”
三人立刻忙碌起来。
苏渺手脚麻利,心思也很快沉浸到这些琐碎却实在的营生里。
分类、称重、贴标签、调整位置……一件件小事做下来,心头的离愁被踏实感一点点填满。
这就是她的根基,她的战场。
上午的客流渐渐多起来。老主顾张婶拎着菜篮子进来:“苏老板,来半斤虾皮,再给我称点那个腌马鲛鱼,我家老头子就认准你家这口儿!”
“好嘞张婶!腌鱼给您切厚点?”苏渺笑着应道,亲自去称。小红在一旁看着,学着她如何与熟客寒暄,如何介绍新品。
“哎,苏老板,”张婶付钱时压低声音,“听说前阵子有人来查你们?没事吧?街坊们可都议论呢。”
苏渺神色不变,坦然道:“谢谢张婶关心。工商的张科长就是来例行检查,我们所有手续、货品来源证明都齐全着呢。有人存心使坏,也掀不起浪来。您看,我们这不照常开着嘛,东西好不好,您尝过就知道。”
“那是!”张婶立刻点头,“你们家的东西,吃着就放心!那些眼红嚼舌根的,甭搭理!”她拎着东西满意地走了。
苏渺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明白,上次的风波虽然平息得快,但流言蜚语还是像水底的暗草,时不时会冒一下头。
她必须更稳,更扎实,让“苏记”这块招牌在街坊邻居心里立得更牢靠。
下午,苏渺安排好店里的事,去了第二处修缮的院子。
这里离第一处不远,格局更规整些,三间正房带东西厢房的小院。
赵卫国正带着徒弟调试新装的水龙头,水哗哗地流进崭新的水泥砌的洗衣池里。
“赵师傅,辛苦!”苏渺进门招呼。
“苏同志来了!